南美洲,  厄瓜多尔,  旅行

Quilotoa, Latacunga, Cotopaxi

早上打车去长途车站,跟的哥聊天,他还挺关注中国时事的,问了我些关于最近三胎政策、人口和香港问题,可惜我西语能力有限,只能说个大概。转长途车的时候顺便在路边小棚里吃了个早饭seco de pollo鸡肉面条米饭,刚吃完老板娘说车来了,但我没有零钱给她,只有20块的美元,她赶紧帮我把车拦下来,然后让她儿子去马路对面的超市去换零钱找给我。等了好半天才回来把找零给我,这才上了车。因为跟美国相比这边物价较低,吃顿饭2-5刀肯定解决了,长途车1-2刀,所以这边儿非大城市里20块美元不好找零,最好经常备上零钱。

疫情期间哪儿都游客特别少,到了Quilotoa Lake刚下车第一次遇到这次行程里其他的旅行者:两个在哥伦比亚波哥大读交换生的德国人,他们的西语和英语都特别溜。Quilotoa Lake是一个火山口湖,是千百年前火山喷发形成的。从最上面将近4000米往下徒步到湖面大概3500米,一路上都是砂石路,挺陡挺滑的。这俩德国人怕太累就没下去徒步。上坡回来的时候超级累,一路上好多下山的人问我值不值得下去,上下要花多长时间。快上来的时候,还碰见了一个人旅行的七十多岁的纽约来的老爷爷,佩服。这里风景特别美,尤其是走之前太阳出来的时候。

从Quilotoa湖出来路过旁边的村庄景色也特别美。这片高原区域的当地原住民女人们穿的一身儿极有特色,在哪儿都能随处见到她们穿着色彩丰富的羊驼毛儿做的披肩、裙子、丝袜、黑粗跟鞋和绒绒的帽子,有的帽子上还会插一只孔雀羽毛。

晚上在Latacunga这个城市住一晚,一整天要赶长途车,也没找着什么好吃的,除了早饭seco de pollo鸡肉面条米饭,都没吃啥正经的。尝的新食物有avas类似煮蚕豆和小土豆,还有一种长得像木瓜和杨桃的结合的水果,叫babaco,只有在厄瓜多尔高原地区两千米以上才有,一般用来做果汁。

在Latacunga是这次旅程中第一次在青旅里遇到其他人,一个是德国姑娘,另一个是澳大利亚华裔。这个女孩的父母是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人,爷爷奶奶是福建人,但她并不会说中文。她正好今天也计划去Cotopaxi登山,因为没有公共交通到国家公园门口,所以问我要不要结伴租车一起去。于是我俩吃了早饭,先坐长途车再租车进国家公园。跟司机砍到了个挺不错的价格,后来遇到些当地人反而比我们付得多,看来不是只有外国游客才会被宰。

Cotopaxi是厄瓜多尔第二高的活火山,将近5900米,上次喷发是2015年。之前查了要登顶需要雇佣专业导游,租爬雪山的装备,提前一晚住在大本营,半夜登山看日出,但由于山上气候多变,天气条件恶劣,气温低海拔高,成功登顶率才40%,顿时打消了那个念头。我俩的目标就是从4500米的停车场爬到4864米的大本营。本来以为两天前爬到了第一高火山的大本营,这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应该不算什么了,完全没想到由于难以预料的恶劣的气候原因(狂风、下雪、大雾),此次登山无比艰难,简直是最自虐的一天。

开始爬之前这个澳大利亚女孩儿做了攻略,说左边的一条路线折返较多,但坡比较缓,右边一条短很多,因为直上直下的,但有点儿陡。那我们当然走缓的那条了。奇怪的是,刚开始没多久,就发现我们是唯一在这条路线上的人,大老远看其他人都在另一条路线上。但当时也没多想,心想这么恶劣的天气,肯定缓坡好上啊。开始登山不到十分钟,我就有折返下山的念头了,如果是我一个人,我肯定就放弃了。因为气温极低,再加上风超大无比,横着刮,把雪刮到脸上隐隐作痛,而且大雾能见度极低,根本都看不见上山的路在哪儿。我了解我的体力极限,不想冒险攀爬。但那个澳大利亚女孩儿体力比我好,一边看地图路线一边在我前面爬。好几次我真的跟她说我不爬了我要下去了,但她不停鼓励我,说咱们快到了。我咬咬牙,心想跟着她总比我一个人自己下山强吧。

爬了一个半小时看见大本营(其实就是个红顶的大房子)的那一刹那,顿时觉得有救了。进了屋看见很多其他的登山者,纳闷没有几个像我俩一样,裤子鞋都湿透了、冻成狗的。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左边比较缓的路线按说是容易爬的,但前提是无风的情况下,因为那条路线完全无遮挡,不像右边的路线,虽然陡,但是在山脉中间,可以挡风雪。哎,后悔没上来前问一句周围的人。我俩在这儿吃了点儿热东西,他们工作人员看我俩抖得不行,好心给我们灌了开水在瓶子里给我们暖手,这才缓过来点儿。休息的时候他们问我们要不要在护照上盖印章,还好我随身带了护照,没心思想了让他们把两个章(一个大本营、一个顶峰)的都盖上了。后来得知Cotopaxi在原住民语言Kichwa里的意思是“月亮之颈“,怪不得印章上写着“离月亮近了4864步(象征性)“。澳大利亚女孩正悔着没带护照呢,工作人员开玩笑说“没事儿,你下次再来补上”。

缓了半个小时之后,看到外面出了点儿太阳,工作人员说下山会容易很多。于是我俩硬着头皮开始下山了,竟然还看到扛着山地车上来的两个人又骑车下坡儿,佩服他们的勇气。下山时我在前面,澳大利亚女孩儿突然让我回头看,我扭头一看,天儿半晴,可以隐约看到Cotopaxi的顶峰,之前冻成狗的时候都没哭,但看到顶峰时的那一刹那顿时情绪强烈波动、忍不住哭出来了。经历过痛苦才能更加坚强,并珍惜生命。这可以算是我活这么大做过的对体力耐力挑战最大的一件事儿了,真的感觉重生了一样。但要问我俩还要不要再来一次?那答案肯定是打死也不爬了。我发誓在厄瓜多尔剩下的时间里再也不爬火山了!

回到租的车里,我跟这澳大利亚女孩开玩笑说:我真后悔昨晚在青旅里认识你,咱两要不搭伴儿来我肯定十分钟就放弃了,就不会受这么多折磨了。她说她也一样。但我俩心里都清楚:我们并不后悔,这个经历会记一辈子的。我还跟她大概解释了“生死之交”的意思,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回到高速路上,她坐长途车往南,我往北,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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