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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跨美国自驾搬家(1) – Elko, 内华达州

2 月 15, 2023 /

决定开车横跨美国搬回曾经住过四年的芝加哥，原因多种比较复杂就不说了，但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能继续在路上，有更多的自由吧。走之前这周吃了汤圆、超正宗的越南牛肉粉、西班牙朋友从老家带回来的turrón牛轧糖，跟初中后桌同学吃了美味的早茶、撑得不行，走之前一晚住朋友家，吃了他女朋友做的意大利茄子parmegiana和提拉米苏，都超级好吃。离开了总共生活了六年的加州（南加三年+北加三年）还是很不舍的，会很想念这里舒适的天气、户外徒步和多元化的国际性美食的。

离开前一天晚上把行李都装上车之后，又要赶工，把活儿提前赶出来，因为第二天要开一天车到内华达州Elko小镇。干完活儿大半夜了，睡了四个小时早上四点就兴奋紧张地自然醒了，因为从来没一个人开车会开这么远（2100多迈=3400多公里）。不想天太黑出发，就又赶了会儿工，早上5:30天还是没亮就开车上路了。一路上先路过了刚搬来北加时住过一年的城市，脑海中慢慢闪现了很多回忆，又路过了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之后再路过太浩湖，从这儿开始外面的气温明显降低，山上和路两旁积雪也很多。

开过太浩湖、进了内华达州、开过Reno刚没多会儿，看后面一卧底警车（一深蓝色的大卡车）开始鸣笛跟着我，我一头雾水，只好减速停高速路边。因为停得不够靠边儿，警察又用大喇叭让我靠边儿停，停好车后警察大哥从后面下车过来。我跟自己说要镇定，摇下车窗，警察大叔一口气不带停得说了三件事儿：1. 让你靠边儿停，要往靠高速路马路牙子上最里面停，而且如果有个下高速路的出口，要停出口马路牙子上去。2. 你车牌照的边框太宽了，得换个窄的。（可我在北加这三年从来没被说过啊！）3. 这儿的限速是70迈，你从68迈提速到75迈，超速了。（哇靠，湾区的都是照着超10-15迈开的呀！）说完就让我把我驾照给他看。他看我驾照上住址是加州湾区的，问我：你现在还住那儿吗？我说不了，我这是刚从那儿出发要开长途搬到芝加哥的。他看了眼我车后面说：你这是搬家的？你没啥东西啊！我说是，我极简、东西不多。然后他又指着后座问我：你干嘛拿张床单儿盖着啊？我心想这不很明显的是怕人砸车偷东西吗！？我说我这一路要慢慢开、停几个地儿、开一两礼拜呢，所以不想被砸车被偷。他问我为啥要搬去芝加哥，我不想跟他做过多解释，就简单说是工作原因，然后他又问我：你做啥工作的？在得知我是做跟中文有关的外语教育类的工作后，又说他们高速路交警有个部门专门做多种语言的翻译工作，为了跟不会说英语的司机交流。又问我是否说粤语或者其他语言。

聊了这么多，我心想警察大哥会不会放我一马，给个警告就好了。结果他突然让我把我车辆注册信息证明和保险拿出来给他看，我心就凉了，感觉他是要把我记录在案开罚单了。他看我证明的时候，我不甘心，问他关于超速的事儿。我说你知道在加州湾区那儿大家都是超速15迈开的吗？没人按标识的限速开的。内华达州是不是很严格啊？他说这儿只要你超过一迈，交警就有权给你开罚单，但得看人看运气，超的不多的话一般交警是不会拦你的。我心想：我就是倒霉呗，遇着个不一般的交警，还有外州的拍照是不是太招眼了，容易被盯上？

警察大叔把我证明递给我后说：这次给你个警告，就不给你开罚单了，以后注意点儿啊！我心里一阵狂喜，不住地感谢他。他还提醒我说你不用一直开70迈，再开一阵儿限速就变成80迈了。又问我是否在这条高速上开过，因为他提醒我应该在前面的小镇加油，之后一路上啥都没有，下一个加油站比较远。我走之前他还叫我小心驾驶，搬家一路顺利。这个警察大哥虽然很严肃，但人还是很好的，让我逃过一劫。之后这一路我都是按限速开的。

这一路上的室外温度全都是摄氏零度以下，还赶上几个地儿下着雪的，但一路沿途有很多壮丽的风景。开了九个半小时终于到了晚上要休息的目的地。之前从来没一个人开过这么远的路，所以多少有些担心，于是出发前备了咖啡因药片、口香糖，下载了各种播客和歌儿，为了提神儿。还好，一路下来并没觉得累，可能是因为第一天兴奋大于疲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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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开到小镇Elko见到沙发主呢，他就推荐我先去Elko的两个博物馆。于是我先去参观了Western Folklife Center西部民俗生活中心。博物馆很小，里面有各种当地牛仔文化的介绍、展出他们穿戴的马鞍、皮靴、帽子等。最有意思的是里面有个小展厅放映关于当地牛仔生活的短小的纪录片。纪录片中有很多当地人说话口音很重，用的一些词汇也听不懂，我能体验到在西部这里农场上长大的当地人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很特别，跟在城市里出生长大的人的生活方式状态大不相同。 美国其实和墨西哥、中国一样，因为国家很大，不同地域文化差别也很大，每个地方都有很多自己独特的文化和生活方式。之前在加州待久了，在美国旅游也不太多，很少有机会接触了解到不同地域的文化。看纪录片中当地游牧民族骑在马背上放牛的一幕时，突然感觉他们应该跟蒙古人的生活方式很相近。

穿过另一扇门有个很西部风格的小餐厅和吧台，里面墙上贴的全是关于每年举行的”牛仔诗歌集会”的海报。出来后好奇问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关于这个集会的事儿。她说这个集会每年一月底二月初在这个小镇开一个礼拜，她说我刚刚错过了，这个集会进行时，全镇所有旅店都爆满。除了当地的牛仔、还有世界各地的牛仔会来参加集会，主要会朗诵分享他们自己写的描述放牧经历的诗歌或演奏歌曲。她说有一年有蒙古来的牧民，虽然语言不通，但大家会一起吟唱一些歌曲的旋律，是个很难忘的经历。她还说有一年某个国家的牛仔来表演喉音唱法，应该跟蒙古的呼麦差不多吧。想想全世界上很多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的人们总有着相同的互通之处。她之后还说很多年以前有很多从西班牙Basque巴斯克自治区来的早期移民，他们主要以牧羊为主，还推荐我去个当地有名的巴斯克饭馆。

出来后又去了另一个博物馆Northeastern Nevada Museum东北内华达博物馆。四点进去时工作人员说他们五点关门，一般参观需要一个半小时，所以四点之后就不收门票了，可以自愿捐款支持博物馆，于是我捐了几块钱就进去了。在里面看到多年前早期中国移民来内华达州的一个小镇做矿工的一些展品和历史。

Northeastern Nevada Museum东北内华达博物馆最有意思的一个展馆里全是野生动物标本填充。走进之后仿佛置身于一片生机盎然的丛林中。这些栩栩如生的动物标本都让我忘了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命，近距离观看时感觉就像真的一样，太难以置信了。这个展馆的馆主热爱打猎，这里大部分的动物都是他多年打猎的战利品。这里有老虎、孔雀、大象、斑马、北极熊、犀牛、河马、鳄鱼、熊、驯鹿、野牛、牦牛、羚羊、豪猪、狼、鸵鸟、山猫、豹子、狮子、猴子、黄鼠狼、老鹰、火鸡、水獭等动物。

出来时快五点了，问门口售票的工作大姐关于动物标本填充的事儿，因为之前对此完全没有什么了解。她说馆主前几年去世了，他生前打猎好几十年。这里展出的一些他五六十年代打猎的动物（非洲象、白犀牛等）现如今已算是珍稀保护物种，打猎算是非法的了。她说这里大部分动物都是他作为爱好打猎捕杀的，但有一些是为了控制生物环境而捕杀的，比如当时在非洲某地需要捕杀体长超过一定长度的对其他物种造成威胁的大鳄鱼，所以他们当时抓到只鳄鱼后，得先把鳄鱼嘴绑起来，再量体长，如果体长不到最低规定捕杀的长度，还得给解绑放生了，想想都可怕。另一种情况是有些动物在高速路上被撞死了，反正已经死了，不填充做成标本可惜了。

大姐又跟我讲展馆门口外的长颈鹿，本来脖子比这个长多了，但因为博物馆高度不够，只能缩短脖子长度。我问大姐填充标本的基本过程，她说如果动物是在美国境外捕杀的（非洲、加拿大等），解剖后动物的肉、内脏和骨头必须留在当地国家，不能带回来，能带回来的只有层外面的皮毛、羊角、牛角、象牙什么的。要清理皮毛、去除气味、用塑料管子或铁丝搭建骨架，再用塑料泡沫（她具体也不清楚填充物是什么）等填充，缝合表皮，还要做得有趣味故事性。每过几个月和几年，会有专门的皮毛清洁师来这里清理所有动物的皮毛，让它们看起来有光泽色泽、像真的一样。经她这么介绍，听得我太长见识了。不过对于一些动物保护爱好者来说可能听起来感觉很残忍。但不管怎么样，动物标本填充确实是门学问和手艺。

这是我第一次在美国独自用沙发客软件，之前一有假期就往国外跑，还有一次是跟朋友自驾游从湾区去温哥华，为了帮朋友积攒评价，跟他一起用沙发客软件住在沙发主家。这次在Elko附近的沙发主住在一个非常安静的小郊区，下大马路开进去时看到处都被大雪覆盖着，路上的雪还没清呢。还好雪不是很厚，车可以开进去停他车库前面的路上。这个沙发主是个60多岁的大叔，在US National Forest Service美国国家森林局工作了三四十年了。他告诉我美国国家森林局是农业部的下属机构，跟美国国家公园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系统，我之前总是把两者混为一谈。他是个环境保护研究员，负责审批通过新开发的项目是否达到国家的环保要求和标准，或者研究如何降低环境污染和更好的节能。他在他们团队里是年纪最大的了，大部分同事都是年轻人，他自从疫情后也一直在网上工作，现在一周去一两次办公室。除了这个政府工作，他还在一切非政府非营利组织做志愿者，组织更多人关注环保问题。他说因为全球气候变暖，盐湖城的水位越来越低，让我趁早去看看，以后就没有湖了。

我们吃完晚饭后，我帮他洗碗，发现他厨房里用的很多清洁用品都是较为环保的。他说他其实很少旅游，在美国也没去过很多地方，他打算过两年退休后搬到内华达南部居住，会稍微暖和些。他做沙发主十几年了，每年接待的沙发客大多都是像我这样的，开车自驾路过这个小镇、停留一两晚的，但也接待过几个外国的背包客，一路搭便车过来的。他说从接待的沙发客那儿他了解到了很多他没去过的地儿的文化和历史。为了感谢他接待我，我给了他个兔年的红包，象征性在里面装了几块钱，给他讲了春节的习俗，还告诉他他的属相是什么，他觉得很有意思。

第二天一早发现昨晚又下雪了，把车上的雪清理干净就继续上路了，开了四个多小时到达犹他州的盐湖城。从进了内华达州到现在，一路上要么开很久看不到一辆车，要么看见的基本都是运货的大卡车，真是一条孤独的公路。很多景象很像《西部世界》里的场景。高速路上看到好几次同样的路牌，第一次看到时忍不住发笑。上面写着：监狱区域，请不要停下让路人搭便车。开进盐湖城时高速路上远处被雪覆盖着的山脉及其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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