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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ebla第一周日常

记《一系列的不幸事件》- 自大概一月前经历了情绪精神上的起伏波动后,最近几天经历了一系列的不幸事件,大多是身体上的。事件一:周一是我在瓦哈卡的最后一天,早上去跑步,路过个挺安静的小区时,一只大狗在路中间,我尽量绕着它跑,没想到这大狗竟然跑向我在我胯上啃了一口。庆幸的是我在跑步的长裤外面还套了个短裤,还好它咬的部位是我穿的裤子最厚的松紧带位置。我当时感到一阵剧痛,停下把裤子翻下去一看只是皮外伤,皮儿并没破没流血。这要是只穿了一条裤子或只穿短裤,或它咬了别的部位,怎么着都得掉块儿肉啊。现在想想就后怕,因为不知是街上的流浪狗还是谁家放养的狗,要是被咬破了肯定是要去看医生各种检查传染病的。我从来就不是个特别特别喜欢狗的人,现在向dog hater又近了一步。五天过去了,胯上还是淤青一片。

事件二:跑步回去后,收拾行李,去大市场溜达最后一次,结果时间没看好,遛过头儿了,赶忙回去拿行李打车去长途车站,时间特别紧。司机知道我要赶12点的车,于是一路加速还闯红灯。赶到车站时已过了五分钟了,但还好长途车一般不准时发车,墨西哥就更不准时了。我赶紧给司机看我截图的电子车票,准备上车。奇怪的是票号跟司机手上单子的座位号不一致,司机让我去找卖票的工作人员询问。工作人员也查不到我的票,问题是日期时间都没错啊,信用卡也扣了钱了,纳闷儿了怎么会有问题。工作人员打公司电话查询,然后说那张票被取消了,于是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司机开车走了。过了几分钟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了,当时网上买票时,第一次说出错了,于是又买了一次才收到电子票。后来查银行账户发现扣了我两次钱,于是打电话给银行让他们把第一个未成功的交易的钱退回来。估计是因为银行取消的是我订成功的那张票,所以我当时截图的电子票已经无效了。卖票的工作人员跟我说:以后不要在他们网上订票了,网站经常出错,亲自去买票比较靠谱。哎,想清楚了认清事实之后,想现在怎么办啊?这个公司的大巴车除了中午12点一趟,就只有晚上12点的了。我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再坐受罪的夜车了,而且我已经订好了当天晚上在下一个城市Puebla的airbnb了。这时看马路对面停着另一个公司的一辆大巴,前面写着去墨西哥城的。于是横穿马路跑过去问还有没有空座位,庆幸的是被告知还有两个,在最后一排,直接交钱上车就行。这辆车晚了20分钟,等我和另一个人上车没有空位了之后才出发。这是我第一次感谢拉美文化中的不守时的习惯。

事件三:坐了五个多小时的大巴到了Puebla,下车后要坐车去市中心的airbnb,上公交问司机是否到市中心的某一站,司机说不到,但坐第二排的一个大叔说:你上车,我告你一会儿从哪儿下车转车,因为我也要哪站下车。做了没几站,大叔让我跟他一块儿下车。大叔特别热情带着我过马路坐metrobus轨道公交,因为要刷卡,他刷了他的卡让我进去,我把车票钱硬塞给他他才收下,然后叮嘱我要在哪站下车。走之前还要跟我合个影,亚洲人在这儿是少见啊。等车时为了确定坐的车是对的,问旁边一姑娘。这姑娘也特别热心肠,说她在我之前下车,但是上去后会帮我看路线解释我应该哪站下。她下车前,又叮嘱我一遍还有四站我就可以下车了。从到Puebla短短的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让我感到这儿的人的善良和热情(之前别的地儿的大部分墨西哥人也都很善良热情)。至此为止,不幸事件三还未开始。我下车后走了10分钟到了airbnb地图上显示的位置,是几个鞋店,根本就没有什么住户。我八月底来墨西哥到此时都没买电话卡的上网流量,因为不想出门在外面还没事儿上网看手机。现在找不到airbnb需要联系户主,没网咋联系啊?还好之前记下了她家的无线网密码,虽然找不到大门,但她家无线网能连上。连上网后发现有几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户主说因为我来晚了一个小时,帮她经营airbnb住在那儿的二户主等了一小时没等到我,刚出门了,家里现在没人。于是我给二户主打了好几次电话,过了十分钟他才接,说他去超市买圣诞节的东西去了,要一个小时后才回来。我背着大行李,折腾了六个小时到这儿了,身心俱疲的。堵车晚了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已经订好了今晚的房间了,他多等等客人来了再去买东西不行嘛?!离圣诞节还五六天呢!我想想就来气,结果他还把电话挂了。打过去半天又没接,一会儿打回来时,我说你要是一个小时之后才回来,你就给我换明天吧,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打算找个附近的旅店算了。然后他又改口说他15分钟后就能回来给我开门,我第一反应就是墨西哥人说的15分钟那就是至少半小时了。哎,等就等吧,挂了电话,我看旁边有个鞋店里面有座儿,我就进去坐那儿等着。没想到过了20分钟,二户主竟然回来了,他带我去airbnb,竟然是在街的拐角,地图上的位置显示根本就不准确。他带我进屋之后,看见两只猫。然后他就开始跟我唠嗑闲聊,我本来等他就累,根本不想再说话了,就想进屋歇着。结果他把他房门一开,出来条大狗,我早上刚被大狗咬了,看见条大狗我马上紧张起来,赶紧进屋把门关上了。第二天早上看到二户主和他男朋友,因为我要出门晚上才回来,但今晚不待这儿了,所以要把行李寄存在这儿。之前住的旅店青旅啥的,需要寄存行李从来没收过费的,这儿还收费。很少用airbnb,以后还是直接订旅店方便,麻烦死了。

事件四:周二跟朋友去附近不到一小时的小镇Cholula暴走了一天,下午开始左脚脚踝疼。回到airbnb拿行李的时候,感觉已经一瘸一拐的了。估计是昨晚背着大背包来Puebla走得站得有点儿多,再加上在小镇走了一天引起的。也有可能是昨天跑步时被狗咬了之后崴了的?但完全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引起的了,因为之前徒步比这多的多了,非常莫名其妙。抹了药膏三天了,还没完全好,基本天天宅着,不能运动、不能出去走太多很郁闷。

事件五:周三搬到了个长租房里,下午三四点从当地市场买菜回来洗了个澡,之后感觉浑身发冷、四肢无力的,是发烧前的症状。果真马上没多会儿就皮肤发烫,床单都没劲儿铺,就躺床垫上睡了一个小时,醒了起码有点儿劲儿了。周三晚上的网课最多了,现在取消课已经太晚了,于是爬起来准备上网课。不过教中文的时候一看到我的学生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完全忘了发烧这事儿。连着三节课将近上了三个小时,完了马上又虚弱了,花了好长时间铺好了床单,倒床就睡了。庆幸的是,第二天早上醒了竟然不烧了,而且完全恢复正常了。心想国内家人朋友大多都得新冠发烧了,我也凑一块儿了。我7月已经得了,这不到一天烧就退了,也很莫名其妙。估计是旅途劳累、不停换地儿住、新城市早晚温差大引起的。还好没吃药这么快就退烧了。后来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退烧药。

其实现在想想,这一系列不幸的事件也没有那么不幸,毕竟并不是最坏的情况。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我没被狗咬伤到要去医院的地步,没错过来Puebla的大巴,airbnb的二户主还算是个守时的墨西哥人、没让我等那么久,脚踝虽然扭了但起码还能走动、没到需要打石膏拄拐寸步难行的地步,烧退得无比快、没有病得更严重。旅途中、人生中总会碰到不顺、点儿背的事儿,事儿发生了只有试图解决问题才会有帮助,抱怨也没用。往积极的方向看,结果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糟糕。希望一系列的不幸事件到此为止。

来Puebla前联系上了之前在San Cristóbal上salsa舞蹈课时认识的小哥。说来也巧,之前上salsa课时基本没空聊天,只知道他是墨西哥城人,大学在墨城的孔院学过点儿中文。除了这些,就不太了解他了。在离开San Cristóbal前的最后一周去上周二的salsa课时,发现舞蹈老师又第二次莫名其妙不通知大家课就取消了,我俩正好在教室外面碰上了,得知他周四的课来不了了,我也周五就离开了,所以我俩反正也没事儿就在大街上边溜达边聊。他本科读的历史,现在在San Cristóbal读人类学研究生,每周末去墨西哥危地马拉边境采访原住民、制作纪录片。我跟他说我之后会去瓦哈卡和Puebla,才得知他圣诞假期前会回Cholula(Puebla附近的一个小镇)去见他家人。他说如果我那会儿来Puebla他可以带我逛Cholula,没想到我正好赶在圣诞前到这儿了。

周二大早从Puebla坐车去Cholula跟他见面,这儿的教堂多得每走几条街就能看到个教堂,而且都很美。我们爬上了个山头,上面有个大教堂。爬的过程中不用买票就可以看到旁边拦起来的大部分的金字塔遗址。到了上面看到城市全景和远处不太清晰的火山。朋友说因为这儿离墨西哥城不远,空气污染有点儿严重,天晴无污染时可以清晰地看到火山。到了上面才得知脚下就是整个的金字塔遗址,而且是全世界体积最大的金字塔,比埃及的都大。朋友说16世纪时西班牙殖民者在Cholula发动了个大屠杀,声称当地贵族要叛变,于是他的军队在两小时内残忍杀害了六千名手无寸铁的当地贵族、领导阶层者、传教士和普通老百姓,之后奸淫掳掠、血流成河。在教堂的另一面,朋友指着远处的几片儿摩天大楼,说那些都是一些富人建起来的私有建筑,这儿的贫富差距很严重。

之后我们去了当地市场吃饭,一到早饭区,那一排的大妈叫卖的超级厉害,恨不得给我们拽进去吃她们家的饭。之后一路暴走去南边的Tonantzintla小镇看他们有名的教堂。这个教堂是原住民巴洛克风格,于16-20世纪分四个不同阶段建成。跟之前在Chiapas州去的那个Chamula祭祀杀鸡教堂一样,里面不允许照相。进去后,里面的墙上全都是大小不一的头像,大多是前西班牙殖民时期的深色皮肤的天使。坐那儿看时间长了觉得有点儿诡异。跟他聊天得知他父亲是危地马拉人,他爸在很小的时候国家政变动乱时期就搬来了墨西哥。他妈是Cholula人。他本科毕业后在墨西哥的某个文献馆和图书馆工作做,管理文献文档。他说他并不喜欢他的老家墨西哥城:空气污染严重、交通拥堵、生活压力大,而且他也不想跟他爸妈一块儿住了。所以他几年前搬来Cholula跟他姨一起住。他在这儿去哪儿都骑自行车。他甚至经常把骑自行车当做运动,骑120多公里从这儿去墨西哥城,要六七个小时。他说他明年研究生毕业后,还没想好做什么,有可能移民去加拿大,他有家人在那儿,也有可能继续读博,做关于危地马拉墨西哥玛雅原住民的研究。

走得太多了,当时脚踝开始疼了,于是我们坐车回到市里,又去市场吃了Puebla的mole,这儿的mole和瓦哈卡的不太一样,据说这两个州一直有mole或美食大战,都说自己州的mole最好吃。我还发现跟中国很像,这里各个州不同的地域性食物很不同。比如Puebla人就很能吃辣,之前Chiapas和Oaxaca瓦哈卡州都没有什么辣的食物。我自以为还算能吃辣的,可在这儿连着两顿那辣椒辣得哟,估计是我在墨西哥这么多次吃到的最辣的食物了。我这朋友比我能吃辣得多了去了,他教我当地人怎么吃玉米饼:把chile de árbol小红辣椒放玉米饼上,撒点儿盐,卷起来当主食蘸着mole吃。我照着他的样子吃了一个,辣死我了,试一次就够了。之前在别的地儿吃的同样的辣椒并不记得有这么辣啊。我朋友接着卷了好几个,跟没事儿人似的。吃完了去了大学城附近,这儿有个地儿叫container city,是由很多海运大铁集装箱建造起来的区,里面全是饭馆和酒吧。还得知能上得起这个私立大学的学生都是极其有钱的,因为学费超级贵,能赶上美国大学的学费了。怪不得这片儿感觉很不一样,饭馆、街上装饰、整个氛围都很西方化。

周二从Cholula回到Puebla市,从airbnb取了行李去了个沙发主家,打算临时住两三天,期间找个长租房。他家离市中心公园只有两个街区,但发现这个城市比瓦哈卡大很多,一个街区也比之前别的地儿的街区长很多。他家有三间房:一间出租、一间自己住、另一件给沙发客住。我到他家时,他有另一个朋友在这儿。是个三年前在沙发客软件上认识的西班牙小姑娘,她在旁边州的一个大学交换学习,学期结束了圣诞夜回西班牙。我周二晚上有一节网课,但发现他的无线网太慢了,卡得不行。他说市中心老房子的网都不太好,他好心帮我问他的租客是否能用他的热点,换了个网络快一些,但仍旧有点儿卡,凑合上完了那节网课后,心想得换地儿,网不行怎么工作啊。于是又找了个离市中心20分钟的airbnb,房主也是在网上工作的人,确定网速没问题,第二天打算搬过去。

之后沙发主跟他朋友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喝东西,因为晚上上完课很累,没跟他们出去也没怎么聊天交流,就睡了,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第二天上午开完工作会议,出去给他聊聊天,看客厅沙发上又睡着他另一个朋友,昨晚估计喝多了。我跟沙发主出门在附近溜达了一下,他妈妈是Puebla人,爸爸是旁边Veracruz州的人,所以他小时候每个地儿住几年两边儿搬。他当老师20多年了,现在在高中教哲学和伦理学。我俩出门后看见他家对面街上有个只租给女性的租房广告,于是发了消息联系。路过个churros墨西哥炸油条店,他买了点儿给我尝尝,说这儿平时都要排大队的,现在没人等很少见。他家旁边几条街五颜六色的,很好看。街上有摆摊儿卖很多手工艺品的。还了解到他们当地特产talavera,是一种墨西哥和西班牙风格结合的陶器,是一种珐琅彩(彩陶)或锡釉陶器,具有典型的白色底釉。这种陶器大部分仅用蓝色装饰,但也使用了其他颜色。进了个陶器店,里面还有很多骷髅女Catrina的陶瓷人像,精美绝伦。回来路上去药店买了治扭伤的药膏,回去沙发主又给了我片止痛药吃。

中午本来要搬去远点儿的另一个airbnb,但这会儿对面出租房的房东给我回信息了,说我可以过去看看,于是我过了马路去看房子。房东大姐看到我,第一句话说你是美国南加州Orange County来的吗?我心想怪了她怎么知道我之前住过的地儿。她说她姐姐住那儿,跟我Whatsapp上的电话区号一样。哈,好巧。她房子在三层,里面有六间房,但现在只有她、她儿子和她那个临时从美国回来看她妈过圣诞的姐姐住这儿,其他三间房都空着的。因为之前她只租给女大学生,一般都长租一年。现在圣诞假期都没人在这儿,所以可以短租。之前发短信时问了租一个礼拜的价格,跟我聊了几句后我再问如果租两礼拜多少钱,竟然跟我说跟租一个礼拜一个价格,这逻辑虽然我不理解吧,但我喜欢。测了网速,很快。一间房子虽然有独立卫生间,但很阴暗,另一间不带卫生间,但向阳,暖和太多了。于是毫不犹豫地选了向阳的那间,反正最近外面那个厕所也只有我一个人用。她家有三只小猫,猫我还是喜欢的,还好没狗。房东大姐人很热情也很耐心,我说我今晚的airbnb取消不了了,等我跟房主确定可以换一天之后,我下午就能搬进来。把airbnb换到一月后,发信息跟房东大姐确认,她说她会清洁房间,过两三个小时我就可以搬进去了。于是我去了附近的市场吃午饭、买菜。回来后取现金付了房租,然后从沙发主那里拿了行李搬了进来,傍晚窗外的景色很美。能这么火速地找到长租房,还是挺运气的。

租的房子的楼下一层是个小咖啡馆,卖吃的,也有个卖墨西哥各地传统甜品的小店。之后从店主那儿了解到每天下午1点开到晚上11点,周四到周六晚上有现场音乐演奏,还好不是那种特别吵的酒吧音乐,都是比较悠扬轻快的音乐类型,但声音有点儿大。第一天晚上睡觉带着耳塞还能听到一点儿音乐,过两天就习惯了,就当免费听音乐会了。

第二天早上在客厅里跟房东大姐聊天儿,她是那种很健谈的类型,我不用搭话她能自己一个人一直说下去,正好我可以提高下差劲儿的听力。这整栋楼都是她家的,她妈妈住楼上,一二层是两个姐姐的,一楼出租商户。房东大姐50岁出头,儿子13岁,她那岁数才有孩子在墨西哥挺少见的。她之前结过婚,儿子8岁时父亲出轨离开了,已经跟另外那个女人有了三个孩子。她跟我各种吐槽她前夫,还有她一个人带孩子是多么地不易,但现在比之前结婚时开心多了。她说她只出租女性的原因之一是教育她儿子要懂礼貌、尊重女性、从女性身上学到善良等美德。她家的三只猫都是街上收养的。她妈妈快90岁了,重病好多年了。她住在美国20多年的姐姐经常两边跑看望她妈,不知道她还能挺多久。

下午在厨房做饭时,碰到房东的儿子终于从他房间里出来了。他特别懂礼貌,主动问好,跟我聊天。他说他特别喜欢玩儿电脑游戏,还说他玩游戏帮他提高了英语水平。完了就开始跟我用英语聊天,我很惊讶他的英文水平,词汇量很大,而且很有想法,很聪明的一个孩子。后来从他妈那里得知他二年级开始上双语学校,怪不得英语这么好。

Puebla城市的建筑真的很美,走在街上感觉像在欧洲一样,殖民色彩很浓。又赶上圣诞,夜色中的Puebla更美。

圣诞灯光秀,太美了。在政府大楼门口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男的照相,于是问旁边工作人员这是什么名人吗?原来是Puebla市连任的市长。看起来挺年轻的,50岁。据说他是Puebla因为受欢迎首位连任的市长。工作人员说他特别亲民,也不用安保什么的。之前在瓦哈卡,市长在中心发表演讲时旁边街头巷尾全是安保。市长跟很多市民合照之后,正准备回政府大楼里,工作人员拦住他,让我俩合了个影。

因为脚伤,周四周五基本宅家里在网上工作。周五晚上实在憋得难受,在沙发客软件上约了个22岁的小姑娘在市中心见面。找了个店边吃边坐着聊天儿。她现在大四,专业是英语和法语,自己也学了些基本的德语和意大利语。她现在在政府大楼的游客办公室实习,一周三天。除了帮助游客答疑解难、给游客推荐当地去处、还做政府大楼参观讲解导游。她说到这儿也顺便给我推荐了一些当地饭馆、博物馆、展览等。我们聊到关于外语学习的话题,交换了些学习外语的经验和软件。小姑娘很可爱,言谈举止有些青涩,但感觉又比同龄人成熟些,对其他文化和语言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想想自己大四的时候估计也不会跟个在网上认识的30几岁的大姐出来见面聊天吧。哈哈。

圣诞夜那天房东大姐白天就开始准备做圣诞夜的菜了,她负责做这里传统的圣诞节常吃的chipotle relleno。提前一晚就开始把干的chile chipotle辣椒泡在放了红糖和香料的一大锅水里,第二天泡软了再煮,为了入味儿,然后用刀把辣椒划开,塞入一种切成片的奶酪,再裹上面粉和蛋液炸。因为她们全家都高血脂,所以把蛋黄挑出来,只用了蛋清儿。

之前在San Cristóbal的邻居来自Puebla的大叔今天刚回来跟家人过圣诞,邀请我去一起过圣诞,特别期待。结果晚上6点多来条儿信息说他们圣诞聚会取消了,因为他很多家人都开始有感冒咳嗽的症状。于是我问我另一个之前邀请我去过圣诞的朋友还可不可以去,但估计她跟家人在准备晚饭不看手机的。最后我厚着脸皮给房东大姐打电话,说我去不了朋友家了,能不能跟她们家人一起过。她说没问题啊,过一会儿上楼来他妈家就行,她们现在都在楼上准备食物呢。过了半个多小时,房东大姐下来了,坐厨房里喝啤酒,她说她跟她两个姐姐有些想法不合,她姐姐说了些话让她很伤心,具体什么情况也没说,我只能尽量安慰安慰她。

过会儿我们就一起上楼了。她大姐、二姐和她大姐的儿子也在上面了。我们坐沙发上聊天时,我看到卧室里她重病的母亲躺在病床上,她美国回来的二姐坐在床头依偎着她母亲,很伤心。她大姐的儿子21岁,在读大三,学习生物科技。一会儿她二姐从屋里出来了,我注意到她眼圈都红了。她问我是否信教,然后跟我说一会儿她们会唱一些天主教的歌曲,我不需要加入。她妹(我房东大姐)也不会加入她们,因为她是他家唯一信仰基督教的。这会儿我就明白为什么之前房东大姐在厨房喝闷酒了。过了一会儿,她们把她妈架到轮椅上,推出来准备庆祝圣诞。她大姐的儿子还准备把她推过来跟我打招呼,但她好像只能听我说话,已经丧失言语能力了。她们一起唱完歌之后又把她推回病床那儿。我们开始拿盘子准备吃饭。我房东大姐做了chipotle relleno和ponche水果热饮,她大姐做了bacalao鱼,她二姐做了意面。大家盛了自己的一盘食物之后就坐到饭厅里开吃了。

刚开始感觉气氛有点儿僵硬,不知是因为有我这个外人,还是因为她们宗教信仰不同产生的分歧。不过开吃以后过了一会儿大家就打开话匣子了。房东大姐的儿子问我是否有时会想关于死亡的问题,然后说反正以后也会有陨石撞击地球,现在想这么多关于未来的事儿也没用,还是活在当下比较好。有点儿惊讶13岁的小孩儿的想法。从他们聊天中得知房东大姐的前夫虽然在墨西哥出生长大,但他父母是斯洛文尼亚人。她二姐的老公是德国人。之后他们聊到地理、政治、资本主义等问题的时候,开始有些小争论。聊到共产主义的时候,转过来问我中国是共产主义社会吧?那你是怎么离开你们国家的?哈哈,合着他们都认为共产主义国家的人都无法出国啊。她们还问了我关于台湾香港的问题。之后终于让我转到些比较轻松的话题:属相。我问他们每个人的出生年月,查了他们的属相,他们每个人的属相都不同,他们觉得挺有意思。之后得知她二姐是个马拉松狂热爱好者,连续跑了很多年马拉松,最近年纪大了平均每年还会跑两次。明年二月会去东京跑马拉松,问了我去日本新加坡旅行的建议。看大人们都在喝红酒,房东大姐的儿子好奇要尝尝,他妈还真给他倒了一点儿。他果真是第一次喝,跟喝水似的一下子全灌下去了,喝完表情可扭曲了,我看他都快哭出来了,他说难喝死了,旁边房东大姐的大姐说:你长大了要是也这么想就好了!第二天从房东大姐那儿得知她大姐夫10几年前因为酗酒成瘾某天晚上喝多了被人抢劫枪杀了,怪不得她大姐会那么说呢,听起来有些悲伤。

发了被狗咬的照片后,很多朋友强烈建议我去打狂犬疫苗,于是为了安心,我去医院看了医生。本来想叫个当地朋友跟我一起去,怕有的东西听不懂。但大早上八点太早了,于是我就自己去了。医院离我住的地儿很近,走10分钟就到了。到了医院门口看到排队的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各种纸质文件。我先问了下保安像我这种不常居住在这儿的游客是否可以在这儿看病,还问他是否可以在这儿打狂犬疫苗。他不太清楚,于是带我直接去了医院楼背面的一个小办公室,问一个医生。这个医生听了我被狗咬的情况、看了我的照片后,很肯定地跟我说不需要打狂犬疫苗。她说:”首先,被感染狂犬病只可能是通过有狂犬病的动物的唾液进入皮肤破损伤口而造成的。你穿了两条裤子,裤子都没破,不是直接咬伤的,隔着裤子唾液不可能直接感染。你大部分都是皮外伤淤青,那一丁点儿伤痕也不是牙印直接咬出来的,是咬时的压迫加上裤子的摩擦造成的,所以不用担心“。说着还给我看她胳膊上最近被她家狗咬的伤痕给我解释。我问她我周三晚上发烧是否可能是狂犬病的症状,她说发烧应该是别的气温温差大等原因造成的,因为症状不会那么快显现出来。她还说虽然在墨西哥街上经常能看到流浪狗,但这些流浪狗其实一般都在几条街区附近活动,住在那些街区的居民一般会照顾(喂养、带家里的院子里睡觉等)它们,有的时候一个人会带流浪狗去打狂犬病疫苗,之后别的人看见了没准儿也会带着去打狂犬病疫苗,因此很多流浪狗没准儿已经多次接种狂犬疫苗了,比家养的狗接种的还多。她还说墨西哥大部分州近10几年来都没出现过狗传染狂犬病给人的案例了。还说就算是有直接咬伤抓伤的情况,医生也不会马上就建议他们打狂犬疫苗。因为狗咬伤人之后,10天内如果没死,那就说明狗不携带狂犬病毒,这样的话人也不需要打狂犬疫苗。我说咬我的狗在之前的城市,我怎么知道10天后它死没死啊?她说会有人上报入档案的。听了之后虽然我已经心安了很多,但还是心存疑虑、多少有些担心,问她我如果想去看个医生打疫苗需要什么文件证明,她说你现在住这片区域吗?住这儿附近的话你需要让你房东给你个水电网费的证明(不用有你名字)和你护照复印件。于是我回去管房东大姐要了个证明,去复印了一份儿,带着我的护照复印件又回了医院。

回了医院直接去之前那个小办公室找刚才那个医生E,她跟另一个医生M一块儿出来说带我去会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外国人的原因,她俩带我直接没排队过了保安进了医院。等医生的时候,医生M已经听医生E说了我的情况,医生M跟我又讲了一遍之前医生E跟我解释的情况,也给我看她胳膊上她被猫抓的抓痕和她手机里其他病人被狗咬伤的照片,来安慰我不安的心。她还跟我说医生E是专门管Puebla整个市及周边区域狂犬病的负责人。她俩在这个医院工作了九年了,之前在别的医院也工作过快10年。她们也有单独自己的兽医诊所,负责给猫狗等动物接种疫苗看病,所以很有经验,非常了解墨西哥狂犬病防治的情况。我这次回来还带着我被咬时穿的两条裤子,医生M看了说你这裤子又没破,更不用担心了。她说狗有追逐的天性,以后你在街上跑步再看见这种流浪狗,就停下来走过去。之后她又开玩笑地说:”你肯定会死的,但肯定不是因为这个狂犬病而死的。”她还说:”你一会儿要看的医生是普通科医生,可能会跟你解答你之前发烧的原因之类的。“我心想俩个专门研究狂犬病防治的医生跟我解释这么多了,一会儿这个普通医生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吧,跟我说的肯定跟她们刚给我解释的差不多,估计知道的还没她们多、没她们专业呢。我正犹豫还要不要看个普通医生时,医生E过来说现在其他医生要么不在、要么就是在看病,需要等一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医生很肯定地跟我说没必要打狂犬疫苗后,我觉得真没必要再等个普通医生了。她们又说:”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坚持要打疫苗的话,我们肯定也不会拦着你,可以马上安排给你打。但从我们的专业角度来看,真的没必要。“听了之后我觉得也没必要了,所以一起准备离开医院大楼。

我好奇问她们在中国和美国,如果有类似情况,医生肯定是建议马上打狂犬疫苗的,为什么这儿不太一样呢?医生M说每个国家的国情不一样,这儿大部分流浪狗居住环境里除了别的流浪猫狗,就没什么其他类型的动物了。美国很多城市外的偏远地区,狗还可能跟别的动物接触,因此可能携带病毒几率更大。刚走到大楼门口要出门,后来一位医生追了上来说她现在有空,可以给我会诊。于是为了再安安心,我们又回去了。这个医生K看着更年轻,穿个圣诞毛衣和绿裤子。进了她会诊室,坐下后,她们开始问我个人信息填表,她又重新问了我一遍是怎么被狗咬的,具体时间地点啥的,看了眼我带来的两条裤子和伤处照片,就说你这没事儿,不算直接接触,没必要打狂犬疫苗,发烧跟这个也没关系。最后走之前,她说按照惯例,必须要给我些医嘱:1.常洗手,2.口罩每24小时要更换,3. 别吃猪肉。说到这儿我听得很莫名其妙,就不得不打断她了,我说这些医嘱跟被狗咬有啥关系吗?她说:“哦,没关系的。只是新冠防疫的建议。”我问她为啥不能吃猪肉啊?她说”你知道的,很多游客吃这儿的一些肉类肠胃受不了,会腹泻什么的“。我说我在墨西哥这么久吃东西从来没不舒服过,不用担心。她说”哦,那就没事儿了。“果真是走过场的。

从她办公室出来前,我特别特别感激她们花这么长时间、特别耐心地给我解释并让我安心。我记得医院门口有卖早餐的,我问她们喜欢吃什么,请她们吃早餐。她们说:”不用不用,你不用买东西感谢我们,只要我们能帮助到你、你不再担心了、得到你的信任,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了。“说到吃,医生K拿出一包儿当地小甜点,给了我们一人一块儿。之后她们跟我闲聊问我是做什么的,听说我还在网上教中文课,医生M说她侄女对学中文感兴趣,还加了我电话,说需要的话联系我。出了办公室,我问她去哪儿交费,她说这种公立医院都是免费的,没有保险的个人都可以来免费接受医疗服务。别的私立诊所是收费的,但如果有保险也不会很贵。她们送我出门时,我问公立的免费的医院一般不是需要排大队,等很久的吗?她说一般是这样的,早上八点开门一般七点就开始排队了,但圣诞假期很多人都出门儿度假了,所以这几天才没什么人的。

回家路上,想了很多。这是我第二次在墨西哥看病,之前在San Cristóbal,西语老师陪我去做妇科检查后,我就感叹在墨西哥看病是多么地容易和便宜。大部分不了解墨西哥的人都会主观认为墨西哥脏乱差、街上到处都是流浪狗、被咬了肯定是咬打狂犬疫苗的啊,包括我在内。听到医生说这儿10几年来都没出现过狗传染狂犬病给人的案例了之后,我是很惊讶的。很感谢这些医生出于专业角度、也考虑到国情不同,不会建议来看病的人做没必要的医疗治疗。在美国,更多的是预防为主吧,稍微有点儿小毛病都会建议做各种检查、开各种药物服用。这跟美国的医疗保险政治系统也有很大关系,我了解的并不多,所以也无权过多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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